成功的反思(3)

成功的反思：混亂世局中，我們必須重新學習的一堂課

The Tyranny of Merit: What’s Become of the Common Good?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81907

 

 

◎第五章  成功觀

要思考一個社會是否公正，可以問自己一個問題：若你不曉得自己會生在有錢或貧窮的家庭，你會選擇什麼樣的社會？假設事先知道自己會生在上層或底層家庭，是有錢或貧窮，你會想要活在什麼樣的社會？「只要循規蹈矩努力工作，一個人能爬多高只由才能決定」──我們真的能相信這句話嗎？

 

你不曉得自己會生在有錢或貧窮的家庭，你會選擇什麼樣的社會？

選項A：古代貴族世襲的社會，生在貴族世家一生榮華富貴(1-3%)，生在地方士紳(3-10%)，生在平凡布衣

選項B：現代豪門(1%)，有錢人5%(可以經營政商關係、以商干政與用錢影響司法)

選項C：均富(重稅/規矩多)的北歐社會

選項D：各憑本事、貧富差距大的美國社會

 

就風險趨避的人而言，應該會選擇C (較窄的鐘型分配)

就喜歡自己拼博的人而言，應該會選擇D(發散的鐘型分配)

就把人生看成是賭博與樂透的人而言，其實A跟B(幂次分配、極不平等)都差不多

 

A的好處是可以滿足自私的基因，把財富地位傳承給下一代

D的好處是可以讓人拼搏，有機會向上流動

 

就道德上的爭議而言，在於明明是B的社會(出生起跑線不均等)，菁英階層的言論卻包裝聲稱自己是D的社會

 

無怪乎真實的社會財富分配狀態不是對稱的鐘型曲線亦非冪次分配曲線，而是這兩個混合在一起之後的偏斜的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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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公平」與否，其實每個人有著不同的一把尺

就人生競爭的絕對公平而言(結果只能歸因或反應當事人的努力與否)：每個人出生時先天的容貌/智力/健康完全相同，接受完全相同的教育訓練與機運(上一代不能移交轉移遺產、甚至關愛照顧)

 

以上這個觀點的公平，可謂是左膠一相情願的幻想

真實人生與自然界反而是透過變異與不公平的競爭來進行演化，只有優勝劣敗，而無公平公正

只有腦神經網絡連結太多(+吃太飽)的人會產生感情與理性，進而思考公平正義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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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本書作者Sandal(鑽牛角尖)而言，他認為

如果投胎生在A的社會(中的中下階層)，那麼你/妳只能當成人生大樂透沒有中獎，不用覺得自己不夠努力(足可堪慰)

如果投胎生在B的社會(中的中下階層)，那麼反而會被社會偏見/偏誤認為你/妳是不過努力的魯蛇loser(受到歧視)

 

 

才德至上的黑暗面

傳統世襲階層社會除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認命+各自扮演好社會角色)外，另一個好處是至少上階層比較不會自以為是

 

這年頭的所謂自由競爭與才德勝出的機制

讓CEO/高階經理人跋扈、政治人物失態與官員僭越

上層階層的人往往自我感覺良好+遲鈍到極點，才不會在有生之年的某個時刻查覺到：他部隊理的基層士兵、公司內的外包清潔人員，某位在餐廳中謙恭的服務生，其實這些人的頭腦、精明與智慧至少和他平分秋色。(只可惜這些人也自以為低賤、甘於平凡+沒有得到同樣得機運與資訊)

 

幸運的是，在近代社會，就算上層自欺欺人，屬下也不會跟著相信，他們知道

許多坐上高位的人，與其說是學識、才德或努力，不如說他們的誰、認識的人是誰。他們也不會因為這個社會讓他們低人一等而看輕自己(知道自己有更多的可能)。

 

呵呵，還好我意識到以上這些觀念沒有太晚(感謝哪些穿著西裝套裝講述著滿口空話的上人與seafood)

自己年輕的時候沒有自知之明，當然也犯蠢、失態、傲慢與僭越(現在偶爾還是)自己不斷努力，見識到世界很多、有更多比我更聰明的人比我更努力(讓人謙卑)

好多第一線的基層人員只是不如我巧言令色，他們比我更清楚問題何在+如何解決問題

 

才德菁英的傲慢與技術官僚治理二合一

- 鄙視沒有學歷+未考上公職/證照的

- 而只有足夠學歷與考上證照的才能擔任公職/技術官僚

- 技術官僚不覺得(才智與教育程度不如他們的)鄉民百姓能夠(有資格)參與政策討論及制定

- 於是乎技術官僚透過各種專有名詞與行政權阻擋與維繫自己的存在地位(絕對不能認錯，有錯都是制度的問題，偏偏官員就是裁判兼球員)

- 對於菁英與官僚而言，他們是貴族，對於被他們統治的人失去同情心，給與不必要的冒犯(自做虐)

- 英國社會學家楊恩預言，2034年低學歷的農民工發動民粹動亂，反對才德制。然而2016美國川普當選、英國公投脫歐，比楊恩的預言早了18年。

 

 

重新思考才德菁英社會

兩個反對才德菁英制的理由

一、正義

職位與薪資完全反應個人努力和才能的社會也不一定完全公正

 

要讓所有的公民都擁有相同的機會，首先要先消除腦神經先天的差別(=歧視，e.g., 美醜、性別、身障、年老…)還有後天高社經地位家長傳遞給子女的優勢。

假設能做到以上機會均等，所有孩子在學校、職場與人生都能公平的競爭，這樣社會就公正了嗎？

Hint

以上社會只能說做到了讓個人努力反應收獲，然而無法cover才能(天賦)：

擁有某項才能(天賦)是運氣，而非個人努力

既然是運氣帶來的好處(或壞處)就不是當事人應得的結果

如同抽中樂透大獎，可以為自己的好運歡喜與高興，但要說這筆巨額獎金是靠自己努力掙來的，就很荒謬了

 

這項才能的社會價值，由市場供需決定會被社會所需要(不同的時代或不同的國家區域，具備不同的才能，能獲得的肯定大不相同)

甚至才能天賦的重要性>個人努力

e.g., 運動短跑=>不是最努力的選手拿金牌，而是跑最快得拿金牌

商業競爭不是最先嘗試與發明的人賺大錢，而是成功商業化的賺大錢，成功賺到第一桶金的人，有機會賺更多的錢

 

二、大家看待成功與失敗的心態

就算才德至上的社會完全公平，也不見得是良善的社會：讓贏家傲慢與焦慮(萬一成功無法持續)，輸家屈辱不滿；以上心態無益於輸贏雙方圓滿自我的人生，也妨害社會共善。

 

 

才德至上以外的兩種選擇

兩者都反對以才德為基礎(市場供需或累進稅率)來分配所得與財富

 

一、自由市場自由主義

以海耶克為代表，其觀點

1.反對累進制稅率

2.國家福利政策是自由之敵

3.反對國家介入延緩經濟不平等

 

認為絕對平等只有一種型式符合”自由”- 法律之前人人平等

工作職位應該向所有人開放，政府不應該提供補償式的教育機會來創造公平競爭的環境

政府介入人民的生活、教育與制定各種法律=自由的相反

而有趣的是 海耶克認為透過自由市場的價格，只是反應該商品或服務被社會需要的價值(心理或實際效用)，無關乎當事人的才能，高薪亦不能被視為獎勵當事人的才能或努力；不應該將經濟報酬道德化，以為經濟報酬反應=個人才德

e.g., 老師作育英才對於社會的貢獻>>炒作市場行情的基金經理人，然而前者的經濟報酬與收入卻<<坑殺散戶與危害社會的基金經理人

 

二、福利國家自由主義

羅爾斯

天賦所造成的所得不平等並不比階級造成的不平等更公正

就道德或所得而言，天賦和階級一樣純屬偶然。

處理的對策為

不是去壓抑幸運者發揮天賦與才能，而是讓他們知道：市場帶來的報酬應該和群體分享共享。

 

即便不談天賦，後天人格的養成，也有很大部分仰賴家庭與社會條件，這些幸運都無法歸功於自己。沒有所為理所當然的應得報酬。

然而以上觀點只是分配樂透所得，無法提供團結眾人所需的休戚與共。

 

關鍵的誤區與誤謬

1.市場價值≠社會貢獻

兩者通常是正相關

JK羅琳與比爾蓋茲、賈伯斯的高收入

不是正相關甚至負相關的例子

高收入的罪犯、貪污的官員

 

2.市場價值只是滿足人們的慾望，而非具備道德價值判斷的社會貢獻

鑽石等奢侈品可以滿足人們的慾望，但實質效用與社會貢獻不高

妓女/明星可以滿足人的慾望與想像，但相對的社會貢獻不如陳樹菊

政商界的高層懂得讓自己不可或缺(能見度高/受人喜愛)，實際上的產出與影響不大

 

 

應得或有資格

政治 Who get what, when and how

羅爾斯：我們必須先確認遊戲規則背後的正義原則和社會基本結構，才能知道誰有資格擁有什麼。

一套公正的社會制度會讓人得到他有資格獲得的，滿足這套制度所給予他的正當期望。

但是一個人有資格獲得多少不等比於他的內在價值，也不取決於此。

界定人的義務與權利的正義原則，不涉及道德所得，分配份額也不與道德所得成正比。

 

而政治經濟所得(受到市場與各種規則操弄)≠道德應得(才德與貢獻)≠實際所得

 

關於每個人應得的多寡，每個人的心理各有一把尺或計分器

就Street smart與上班族打工仔而言，不是去抱怨批判那把尺或計分器的準確或公正與否，而是要搞清出遊戲規則+順應&利用這套(偏誤的)遊戲規則

1.能夠成事與解決問題，讓自己被需要>>自己需要這份工作(具備被利用的價值與籌碼)

2.懂得做人，贏得別人的好感與信賴(形象佳、能言善道、懂得邀功與讓老闆有成就感=>利用他人腦神經聯想的誤謬)

3.升官發財鑽制度的漏洞(而非苦幹實幹)：有的公司要拍老闆馬屁、有的要有外派或專案歷練，有的公司業務吃香、有的技術吃香、有的財務吃香...有更多要懂得作秀(而非作事)；如果公司沒有制度，那麼靠著不斷跳槽與去沒那麼高明的公司招搖撞騙也能受到重用

 

就哲學的層次而言，羅爾斯主張，公正的分配利益不能將才能、德性及道德應得納入考量=偏袒某一才能、德性或道德應得=沒有中立對待多元社會與不同個體，=強加某些人的價值在別人身上，以至於無視甚至抹殺每個人有權選擇與追求自己的生活方式。

「對」優先於「好」；

「對」是社會整體運作仰賴的權利義務與法律框架。

「好」是在該框架下個人對於德性與良善生活的看法。

 

社會制定產權法律制度的原因是出於效率與正義(「對」的框架，對於偷竊的行為依法懲罰是為了避免減損社會整體的效率與正義，而不是為了壞人的壞來懲罰他們 not for 「好」)

 

一個凡事強調應得第一的社會，就跟為了懲罰盜匪而設立產權制度沒兩樣。

 

這一段深得我心與讓人大受震撼：

1.傳統五子登科的成功觀，扼殺了太多人，讓這些人或孩子沒有辦法活得更好、挖掘出自己不同的可能=>拋棄與抗拒世俗的價值觀，才能讓人更自由與更富足。

2.為了社會的公義與整體效用，制定法律是「對」的，依據法律去執法是「好」的，可是為了執法而執法，不但不「好」更是不「對」

3.一個凡事強調依法行政的社會，其實是本末倒置：法律只是工具與手段，促進社會共善才是立法的目的。

 

 

如何看待成功

羅爾斯強調不應以才德看待經濟成功，以使成功者謙遜，落隊者覺得安慰，菁英不致心生傲慢、無財無勢者不會失去自尊。

 

然而當前的福利國家(累進稅率)政策還是未能達成羅爾斯得以上公正社會想像

傲慢+能言善道& 領百倍於工人薪水的CEO對工人說：

1.雖然我不比你聰明或努力

2.但是基於社會規則讓我”有資格”拿到這樣的職位與薪水

3.即便減少性別或種族、教育程度等的差異，天才和一般人之間的差異還是很巨大，大家也同意要給天才更多的肯定

4.我拿高薪繳更多的稅比我拿低薪繳沒多少稅更能幫助到你

5.這樣子的社會(收入與賦稅)不平等，雖然讓你不舒服，但是對(運氣不好的)你比較好

 

對於富人而言，與其強調完全靠自己個人努力拿到高薪，不如強調自己繳更多的稅讓人更理直氣壯與不得不服氣

 

在現代資本主義與自由市場經濟的社會，尊嚴總是落到享有經濟與教育優勢的人身上(遑論錢可以買到影響力+官商勾結以商逼政..)

 

然而時間快轉回到亞理斯多德的年代：

誰能到得到認可與推崇，其實是政治議題- 正義(受到尊敬的人)主要在於分配職責和榮譽，而非所得與財富

幫國家上戰場承擔社會義務才能獲得尊敬，有錢不能理直氣壯與獲得尊敬!

相較之下，現代人窮得只剩錢，具備銅臭而非榮譽。

 

福利國家政策與累計稅率制度，反而讓某些菁英更理直氣壯。

 

 

機運或選擇？

 

福利國家政策與累進制稅率，隨然有些符合羅爾斯無知之幕與才能天賦的分配具有隨機性(=人生樂透)，因此社會要透過某些機制來補償各種厄運，包含身障、貧窮與才能平庸+人生路上的種種不幸=要求幸運者將收穫的部分或全部分享給不幸者

 

可謂是濟貧法思想的重生

https://en.wikipedia.org/wiki/English_Poor_Laws

 

然而濟貧與否是有劃分界線的

1.弱勢者是否能被協助與其當初如何淪為弱勢有關

e.g., 某個沒買保險的人車禍重傷=>他/她當初是否有能力買保險？若是應為能為而未為=>則社會沒有義務代婦醫療費

2.接受濟貧的當事人與弱勢者必須”證明”自己需要幫助與社會救濟不是自己個人造成的=是命運的受害者

3.社會也往往將領取救助者視為缺乏希望、無法做出負責任行為的個體。

 

 

結果是機運還是選擇必然牽涉當事人的才能與判斷

沒有人賭博應當輸錢，但選擇賭博而輸錢的賭客，不配讓社會替他償還賭債，賭輸是他自己要負責。

 

如同前面某個沒買保險的人遭遇車禍重傷的案例

買不買保險是一種選擇

會不會遭遇車禍是一種機運

選擇+機運混雜在一起，很難區分當事人的責任

 

對於右派而言，強調概括承擔的責任

對於左派而言，強調先天不均與後天共享

(好奇為什麼共產黨還會強調根正苗紅，這對於左派思想而言，根本是迂腐的階級思想! 現實中的共產黨根本是該被消滅的邪教組織：善於鬥爭，只有奪別人得財產與權力，所謂的唯物思想可謂無理想、責任與榮譽可言)

 

從人生不確定性的角度來看，作者Sandal在無病呻吟、鑽道德牛角尖

人生要不平平淡淡(小心駛得萬年船)，要不大好大壞( No guts, no glory)=>性格決定命運

https://eshmanager.blogspot.com/2018/10/55.html

社會與世界運作始終無法均衡與權責對稱

https://eshmanager.blogspot.com/2019/09/34.html

 

身處在這樣的瘋狂世界中(好人不見得有好報、大家盲從跟風為惡造業)，自己要有很堅定的自我信仰(=偏執)

面對不確定的機運，要關照自己的心性，很小心的選擇

不用討論奢言什麼無知之幕、正義與社會公理(果然也只有在飽暖思淫慾的常春藤學校，才能講跟教所謂的正義)

 

 

菁英制度與才德觀的崛起

不論是市場自由派或是平等主義的保守派，雖然都反對才德制

面對難以區分「選擇」或「機運」的責任切分，只能向才德制低頭

 

在現代資本主義與市場經濟的遊戲規則下，每個人生產力的大小取決於其社會經濟地位，而非個人貢獻或產出

社會經濟地位越高=越有機會掌握更多資源與影響，進一步鞏固與提升自己的地位=>隨著時間過去與社會的演化，不平等與貧富差距越加巨大。

被捧得更高的所謂菁英更難認清楚自己的幸運與無形中對於中下階層的侮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